自从1929年诞生第一届奥斯卡金像奖以来,人们一直将好莱坞视作美国电影的晴雨表。59年后,一位年轻的中国姑娘,不久前还是令美国人感到陌生的中国青年影星,却在奥斯卡第60届颁奖会上,登上万众瞩目的奥斯卡奖台。其主演的电影《末代皇帝》获得第60届奥斯卡金像奖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9项大奖。
她是第一位在奥斯卡担任颁奖的中国人,却在当红时净身出国,惨变情色女星,她就是陈冲。
颁奖台上的陈冲
停车场偶遇制片人,拍摄首部好莱坞电影惨遭斥责1976年,陈冲因出演谢晋执导的电影《青春》而崭露头角。1980年,她凭借电影《小花》获得第3届电影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。
然而,正在当红时期的陈冲,却毅然选择出国留学。要知道,这在80年代那批出国的女星中,陈冲算是捷足先登的一位。
陈冲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
刚到美国后的陈冲,生活几乎是惨淡无光的,她在各种兼职中谋生计,在各种烂片里求生存。但好在陈冲在学业上取得了优异的成绩,使她获得了一份去加利福尼亚州大学的奖学金。
刚开始的时候,陈冲只拍一些电影短片和电视片。如《点心》、《马埃米的罪》、《纸上天使》、《赛蒙•赛蒙》等。拍这些短片,除了让自己有些实践机会,提高自己的表演才能外,主要的还是可以获得一些收入,以弥补新学期学费的不足。
陈冲最初在电影短片上所演的角色,多数是亚洲型的女性。如电视剧《纸上天使》,是反映中国移民的悲惨遭遇和身世的作品。可即便陈冲已经在国内有所名气,拿过奖项,但在高手如云的好莱坞,她依然要从头做起。
陈冲
最令陈冲感到难受的,是他们的不信任的冷漠态度。虽然陈冲在国内几乎人人皆知,但是在美国又有谁了解她,认识她呢?即使知道她在中国获过奖,人家也未必承认她、看得起她。
但机遇,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突然。
1986年,意大利制片人迪诺·德·劳伦蒂斯在停车场偶然发现了正在开车的陈冲。在两辆轿车交会的那一瞬间,劳伦蒂斯从车窗的一瞥中,意外地和陈冲的目光相遇。
劳伦蒂斯眼睛顿时一亮,他不禁失声叫了起来:梅梅!
凭着一种职业的敏感和制片人的目光,他立即意识到:眼前他所遇到的这位东方姑娘,就是他正在筹备的电影《大班》中梅梅的化身。
当然,在此之前,劳伦蒂斯根本不认识她,不知道她的姓名,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。
陈冲
制片人怀着万分欣喜与疑虑的心情走向陈冲,很有礼貌地询问她:小姐,你愿意拍片吗?
陈冲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。
你能拍片吗?制片人又追问了一句。
我本来就是拍片的,我在中国还得过奖呢!陈冲答道,语气中不无几分自豪。
那太好了!制片人几乎叫了起来。当他简略地了解了陈冲的拍片情况后,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谱,将来的梅梅留给她是必定无疑的了。
制片人兴奋了,他转换口气说:如果你愿意,我们可以和你签订一份合同。
第二天,陈冲在看了剧本后,要求删减个别太露的镜头,制片人经过考虑后同意了这一要求,并着手修改了本子。
合同就这么签定了。
陈冲
电影《大班》是陈冲初闯好莱坞的第一部英文大片,讲述的是1841年英国商人舒狄克(大班)带领舰队,前往中国通商的故事,陈冲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梅梅形象性感撩人,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半裸戏份。
由于当时的环境,该片在国内一上映便遭到一片斥责之声,影迷们无法接受当年的小花竟然会拍摄这样的电影。陈冲也在后来的采访中说过:……那些镜头有太多负面的宣传,给我尤其是我的家庭带来很大的压力……
陈冲剧照
而在批评《大班》和陈冲的声浪中,其中有一个观点是值得商榷的,就是为钱。当时,人们对于陈冲拍摄该片获得的报酬议论颇多,似乎在海外赚钱就一定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。
而在西方人的观念中,明星的片酬与他们的知名度、演技是成正比的。一位明星的演技公认出类拔萃的,他的作品有世界地位的,他才有可能获取百万身份的殊荣,而那些专靠贩卖情色的下三流演员,是绝对不可能获得高片酬的。
因此我们大可不必对陈冲在好莱坞拍片拿片酬横加干涉于非议,更何况,在美国拍片拿片酬的华人并不是陈冲一个。例如电影《大班》中还有一位扮演林则徐的珠影厂的演员,由于他演技好,导演很欣赏他,就给了他几万元的片酬,只不过按规定上缴了。
陈冲
陈冲拒绝为《花花公子》拍裸照在批评陈冲和《大班》的文章中,有一篇颇有影响的文章,经过很有发行量的报刊的转载,几乎路人皆晓。这篇文章不仅用蛊惑人心的语词说陈冲在《大班》中的梅梅一角,几乎有近一半以上的镜头是裸露上身,这是不切实际的。凡大陆内看过此片录像的观众,绝不会得出以上歪曲的结论。
同时,这篇文章还用不负责任的臆断猜想损害陈冲,这是很不严肃的文风和作风。
文章这样写道:要想看陈冲,不妨再等一等,她迟早会上《花花公子》杂志的。
事实又是怎样的呢?
陈冲
美国《花花公子》杂志确是一本在全球范围内颇有影响的杂志,早年,它刊登过玛丽琳,梦露的一张裸体照而闻名全世界,成为美国报刊史上轰动一时的奇闻轶事。在这以后,这本杂志也常以高价收买明星,以拍摄她们大胆的暴露镜头来招徕观众。
陈冲在美国出名以后,这本杂志确实找过她。提出要为陈冲出一本专辑发行到世界各地去。
他们提出的交换条件是:愿出数十万的高报酬,拍摄陈冲的生活照,其中也包括暴露性的镜头。但去了几次,都被陈冲拒绝了。
陈冲
拍戏时意外走光,陈冲逼导演写保证书:不删镜头坚决不拍《末代皇帝》是第一部得到中国政府许可在紫禁城内拍摄的故事片,也是1949年以来第一部得到中国政府全力合作的关于中国的西方电影。导演贝托鲁奇也由于指导了该片,一跃成为国际性的大导演。
当时,贝托鲁奇在挑选皇后婉容一角时,并不是唯有陈冲一个选择者,他其实先后接触了几十个婉容的候选人。
陈冲剧照
陈冲曾怀着一种幸运和甜蜜的口吻,回忆起她和贝尔多鲁齐的初次见面。她说:当导演正在选择婉容一角时,一位专门物色演员的经理人把我介绍给他,我们见了面,随便作了交谈,气氛很融治。他既没有要我做小品,又没让我试镜头,没有任何手续,就过来了。
在并不是面试的随便交谈过后,贝托鲁奇发现,陈冲除了她那显而易见的美貌以外,还有一大长处,她对影片的主题和角色能够有更多的理解。
这对于影片的未来是至关重要的。
当陈冲获得婉容这一角色之后,她便想方设法找来了她所需要的书籍与资料,在深入的学习与熟识中,她开始理解婉容,并对这个角色越来越着迷。她进入了婉容的生活环境与内心,她遵照导演的叮嘱:忘掉了皇后,而记住了女人,一个活生生的女人。
在整个塑造角色的过程中,陈冲没有辜负导演的期望。
陈冲
贝托鲁奇对于婉容一角的人选陈冲十分称心,他事后不无得意地对报界说起:我把中国在国外的两个最好的男女演员请到了,一名是尊龙,另一名是陈冲。
《末代皇帝》摄制组拍完在中国外景地的镜头后,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古老的罗马城。
拍片在顺利地进行着。但就在过圣诞节的前一天,发生了一场拍摄事故。
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:那天拍摄17岁的婉容与小皇帝成婚的洞房戏。导演一声令下,摄影机开始转动起来。婉容和小皇帝双双进入洞房,两位女侍一左一右服侍着皇后,帮助她宽带、解衣。
陈冲
两位扮演女侍的演员是导演从当地的华裔女青年中找的临时演员,也许是缺少经验的缘故,不知怎么的,皇后的衣服一时解不下,这下都慌了手脚。在心情的极度紧张下,两人用力过猛,竟然将皇后的外衣和内衣一起拉了下来,陈冲和在场的摄制人员一下子全愣住了。
陈冲立刻举手,示意停拍。她向导演提出,这一组镜头不能用,要求重拍。因为,在预先订的合同中,没有镜头中可出现袒露场面这一条。
但导演不同意,他认为这虽然是一个拍摄事故,但这一事故并不破坏戏的效果。
陈冲严肃地告诉导演:如坚持不重拍,以后的戏也不拍了。
陈冲说到做到,她走出摄影棚直接去卸妆了。
陈冲剧照
这下子可急坏了导演和在场的全体工作人员。导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:如果陈冲不拍,那以后的戏怎么办?这不是意味着前功尽弃么?另外,从明天——圣诞节开始,全体摄制组人员要放假10天,让他们与家人团聚,欢度圣诞节,有的人还作了去旅行的打算,各人的休假活动已安排妥当,如果这一场戏今天不完成,那问题就变得严重起来了……
怎么办?导演贝托鲁奇处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,他面临着整个摄制进程、计划被打乱的危机之中。
贝托鲁奇一筹莫展,他认为陈冲不听话,在这个之前的合作始终处于配合默契的气氛之中,何故会这样?
陈冲认为:这一条不能让步。她郑重地告诉导演,他伤害了自己的自尊心,如果他执意不放弃这一镜头,那她也坚决不拍了。
《末代皇帝》剧照:尊龙、陈冲
在双重压力下,导演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决定,同意那场裸露的镜头不放出去。但陈冲却要求导演必须写下保证书:这组镜头必须放弃,不删镜头坚决不拍……
最后,导演妥协了,他给陈冲写了保证书,摄影机这才又重新转动了起来,婉容和小皇帝又重新进入洞房。
按剧情规定,婉容此时见了小皇帝要表现出好笑的神态。
戏完之后,导演和制片人员都一致夸赞陈冲,在情绪一度被破坏的情况下,陈冲依然能表演自如,洒脱地完成规定动作,这是很不容易的,非经过专业训练的演员是很难完成这样的高难度表演的。
陈冲
多年以后,陈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,自己当时强烈要求删掉走光镜头,是因为不想再发生《大班》这样的事情,给家庭带来那么大的压力,所以闹得非常不愉快。现在想想,他那么好的一个导演,我对他是那么地欣赏,但是自己偏要做出一个伤他心的事情,实在是有一些过意不去。
英文名字琼•陈的来历当我们回顾了陈冲在电影《末代皇帝》中取得巨大成功的时候,人们自然会关心一位19岁的少女踏上美国这块陌生土地的最初的梦。她踏上美国西海岸的最初日子是怎样渡过的?好莱坞又给了一个陌生的中国少女怎样一些五彩缤纷的梦?她经历了哪些曲折和坎坷?
陈冲
曾几何时,国内的少数报刊批评陈冲在《大班》中的表演的时候,有一家小报在援引一则外报的消息时说:陈冲为了在海外影视界闯出一个天下,于是,她决意要改变自己的形象。怎样改变呢?先改自己的名字:将陈冲改为琼•陈。
这其实是捕风捉影的批评。
有一次,陈冲回国的时候,当记者向她问起这个问题时,陈冲笑着说:琼•陈的名字其实是大家叫出来的。
原来,陈冲刚到美国读书的时候,老师和同学们用英语叫陈冲名字的时候,听上去好像是琼•陈。
你就取这么个英文名字吧,取一个英语名字,也可以方便大家。时间一长,大家也就叫习惯了。
陈冲答应了。这就是所谓琼•陈名字的来历。因为陈冲刚到美国,想到的首要问题是如何读好书,那时还没有想到要在美国影视界闯天下。因此,某些报刊所说,陈冲是为了在美国影视界闯天下而特意取了一个英文名字这一说法,是不符合实际的。
陈冲
从春晚说错话到弃养双胞胎女儿1985年,央视春晚对陈冲发起了邀请函。晚会地点设在北京工体,由于当时的硬件设备出了点故障,导致现场有些混乱,导演黄一鹤就临时邀请陈冲先上台救场,说一些暖场的话。
谁知,陈冲刚一上台,一句你们中国人出口,直接砸了场子,要知道,当时陈冲还没有加入美国国籍。
陈冲的口误让人至今都无法原谅,尽管她是第一个站在奥斯卡上的中国人,尽管她如今已经是美国国籍,但她都不该忘记自己的根在哪。也是从此,陈冲便被贴上了崇洋媚外的标签。
陈冲不过脑子的发言引起了当时观众的强烈不满,电视台收到的投诉信件直接能用麻袋来装。最后,还是春晚导演亲自道歉,才平息了观众的愤怒。而这件事一出,陈冲也干脆去了美国,并于1989年加入了美籍。
陈冲
陈冲再次引发舆论恶评是在多年以后,与她领养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有关。
当时,陈冲结婚后便怀了第一胎,但因为工作忙碌不幸流产,这也导致她之后许久怀不上孩子。由于迟迟未孕,丈夫便和陈冲商量,领养孩子。
1998年,陈冲和丈夫向中国收养中心提出收养申请。后来在南宁社会福利院,陈冲领养了一对中国双胞胎。由于陈冲是美国籍,这两个双胞胎也被转为了美国籍。
可就在领养了孩子一段时间后,陈冲却怀孕了。在面对媒体时,陈冲曾说过,自己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。但明显的是,自陈冲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后,那对领养的双胞胎便极少露面了。
2002年时,陈冲又生下一个女儿,不久后,网上便传出陈冲已经将领养的双胞胎送人的消息。
面对记者的询问,陈冲的经纪人回答:陈冲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同时照顾那么多孩子。于是便将双胞胎女儿转让给了一对纽约的夫妇。
陈冲
结语年光弹指如飞电。当年独闯美国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年逾花甲,但她依然活跃在大荧幕上,只是在片尾的演员表中,名字后多了一个括号。
仔细想来,陈冲也不过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罢了。她在人生道路上的种种选择,只是在寻求利益的最优解。
陈冲
关于离开中国,陈冲是这样说的:
人生迈出哪一步都是有得有失的,我既然迈出一步就尽我的能力使生活更好一些。现在幸运的是我有选择能力,我可以回来也可以去。世界是流动型的,从小离开家到处跑习惯了,所以我也无所谓的。
对于这样的说法,大家是如何看待的呢?
陈冲
参考资料:
《海外谋生的中国明星》,团结出版社,1993年版;
《海外女插队》,国际文化出版公司,1994年版